厚了些，難道這人真的憑一雙肉掌就能接白刃？

“再來？”地痞躍躍欲試。

“請。”

那漢子說了聲請，便運氣紮好馬步，雙手垂在兩胯旁。

又是“噌”地聲，漢子的雙掌穩穩地接住了刀頭，引來一陣叫好。地痞松開刀柄，也跟著叫起好來，順手丟下幾枚碎銀，當是賞錢，有一人引頭，其他人便也跟著丟下銀錢，或是碎銀，或是銅錢。

漢子拿把銅鑼翻個身，將地上的碎銀與銅錢一一撿起，口中道謝，稱還未完，還有功夫要表演。

場中還剩下最後一枚銅錢，漢子彎腰正要撿，卻不知從哪伸出一只腳來，將這枚銅錢踩在了腳底，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。

漢子擡起頭，沖那腳的主人笑了笑，說：“這位爺，勞煩您擡擡腳。”

“哦？”那人擡起腳，發現腳底的那枚銅錢，笑了笑道：“你這功夫不錯，怎麽練的？”

漢子撿起銅錢，發現這位公子哥身邊已沒了人，擁擠的人群竟給他讓出了一個空位，當真是奇怪。

“數年苦功，一日不懈，自然能練成。”漢子回答的輕飄飄，卻罕有人知道其中的苦。

不過眼前這位公子卻似乎知道，他給漢子鼓掌，那應該是讚許。

“說出來不過是幾個字的事，但這世上能做到的又有幾人。管家，你說是不是？”這位公子正是劉青，劉青出了唐府後覺得神清氣爽，便於管家在城裏閑逛。

“老爺說得是，數年苦功、一日不懈，需要極大的毅力。”管家一直站在劉青的身旁，落後他半個身子。

“那這種人該不該過更好的生活？”劉青又問。

“該，能忍常人所不能忍，能苦常人不能苦，便應該有回報。”管家答道。

觀眾們本來只是想看個熱鬧，卻萬萬沒料到竟能在此見到洛陽城鼎鼎大名的劉青。或許人們不認識劉青，但一定認識管家，能讓管家落後半個身子的人，不是劉青又是誰？

聽劉青的語氣，這漢子是要鯉魚越龍門了？

漢子不知道劉青是誰，也不認識管家，他只是從外地來此討口飽飯的江湖浪客，他不知道眼前這位公子說的話是什麽意思，於是沖劉青點點頭，準備接下來的表演。

“諸位看官，接下來請睜大雙眼，不要錯過好戲。”漢子回到場中央，從一個麻布口袋裏掏出幾柄短刀，刀做的很粗糙，卻足夠鋒利，光頭閃著寒光的刀鋒便能看出來。

眾人不知他何意，只見漢子脫了上衣，露出虬結的肌肉，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。

他要幹嘛？人們忍不住想。

“諸位看官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鐵布衫這門功夫，聽過的想必也沒有見過，在下不才，恰好會這門失傳的功夫，若等會表演完了，諸位看官滿意，還請捧個場！道聲喝彩。”漢子沖幾名年輕的小夥揮手，讓他們到場中來，並各分一柄短刀。

“等我運完氣，你們便用刀砍我，當然不能砍頭，砍了頭，我便死了。”漢子的話引得眾人大笑，而場中幾名拿刀的小夥子卻手心生汗。

萬一真把他砍死了怎麽辦？

漢子不再管眾人，深吸一口氣，開始全身發力。他紮好馬步，這是他們約好的暗號，只要漢子紮好馬步便可以下刀了。

幾名小夥子你看我我看你，誰也不敢先動手，最終，有人先動手了，揮刀砍漢子的後背，刀鋒接觸到漢子的脊背，並沒有想象中的血肉橫飛，而是發出“篤”地聲音，就似一刀砍在了木頭上，漢子的皮都未破，只有一條白痕。

其他幾人見這漢子是有真本事的，便不再畏畏縮縮，一齊揮刀砍向漢子。幾聲“篤篤”後，漢子的身上留下了數條白痕，卻傷都不曾傷。

“好！”

“精彩！”

周遭的人都被這邊熱烈的掌聲給吸引過來，天下竟有這種功夫！

漢子穿好衣服，再次朝眾人道謝，眾人也不吝嗇，紛紛打賞銀錢。漢子收好被砍得卷刃的短刀，用銅鑼兜著賞錢，只兜了滿滿一下，所謂賺的盆滿缽滿。

輪到劉青這了，劉青看了眼管家，管家便從懷裏摸出一錠十兩紋銀，放在堆得滿滿銅錢的銅鑼上面。

“這是老爺賞你的。”管家說。

漢子向劉青點頭致謝，隨後便收拾好家夥事，準備找個落腳的地方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劉青叫住了要離去的漢子。

“高流。”漢子回過頭。

“有沒有興趣賺些銀子？”

“有。”

66人的追求

巷子外車水馬龍，叫賣聲絡繹不絕，巷子內，陽光被遮擋，高聳的墻頭投下一片陰影。

高流坐在木箱上，他所有的家當家夥事都裝在屁股底下的兩只大箱子裏。

“你讓我替你殺人？”高流不可置信得看著眼前自稱劉青的男。

殺人對於江湖兒女來說不是必然的，卻是會有很大概率出現的事情，沒有人喜歡殺人，也沒有喜歡害人，但凡做這些事的人都一定有其理由，或好或壞。而這個人卻讓自己去殺一個不認識的人，那怎麽行？

高流雖然孑然一身，流浪江湖，但他靠的是雙手吃飯，銀子來的堂堂正正，就算有時候會很苦，哪怕三兩天吃不上一頓飽飯，但那又怎樣？至少不會被內心的愧疚煎熬，所以他從未想過要靠殺人來掙錢。

“怎麽？不想賺這筆銀子麽？”劉青從袖子裏掏出幾張金箔，放在了高流身邊的木箱上，“這是定錢，就算你殺不了那個人，這些金箔也歸你，若是殺的了，則會再給你雙倍的金箔。怎麽樣？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性命這麽值錢的人了吧？錯過了這個機會，可能你一輩子也遇不上這樣的機會了。”

本身就殺人這事來說，高流並不排斥，他排斥的是靠殺人掙銀子。他認為人命關天，就算去殺人掙個幾十兩銀子也抵不上一條命，但此刻，劉青拿出來的的金箔卻超出了高流的想象，這些金箔要是換成銀子，可能得有幾百兩。幾百兩銀子……足夠在任何地方買上一棟宅子，哪怕是在長安也能過的很好。

高流心動了，換做是任何人都會心動。

“如果你不願意，如果你怕殺不掉那個人，這些金箔我也不收回，就當是交個朋友了。”劉青繼續說，他知道說什麽樣的話對起效果。

“無功不受祿，這金箔我拿了。”高流終是沒忍住金錢的誘惑，“殺誰？”

“一個捕頭。”管家接過話頭。

“捕頭？衙門的人？”高流皺起眉頭。

“是，與其武功比起來，衙門這個稱謂倒不足掛齒了。”管家說。

“是個高手？”

“是，一流高手，和你一樣。你未必有一擊必殺的把握。”

“你也是一流高手，那你有沒有把握擊敗我？”

“五成勝算，但你對上了那人的話，估計只能有四成，或者更低。”

“你見過我的功夫。”

“是，我見過，但我說的是實話，以免你輸的太慘。”

“這個世界上真有那樣的人？”

“有，活生生的例子，你很快就會見到了。”

“他叫什麽？”

“李江海，是縣衙的捕頭。你只要看見他，便能認識他。”

“事成之後我要到哪裏去找你們拿剩下的銀子？”

“你隨便找個人問問，問他‘管家在哪’，你就能找到我。”

“好，我記住你了，你是管家。”

劉青帶著帶著管家走了，他們打道回府，而高流則在巷子裏坐了好一會。

高流雙手捧著金箔，盯著它們，太陽西沈，從高墻的拐角露出一束來，打在高流掌心的金箔上，那一瞬，金箔發出燦燦的光，刺痛了人的眼睛。

將近黃昏時刻，守著城門的老兵也像西沈的太陽一樣，窩在城墻邊打盹，也沒人去管他們，好似他們與城墻腳下逐漸枯萎的野草無異，總有一天他們都會變為塵土。

陳升騎馬走在官道上，這條官道直通不遠處的洛陽城，那洞開的城門就像一只兇手的口，將往來的人流吞噬。

他不確定唐士捷是否在洛陽，所以他只能跟著金老三。金老三進了洛陽城，那他一定也得進去，否則便連唐士捷的影子也看不到了。

陳升出門時得到一筆賞錢，足夠他一路上的各種開銷，實際上給的銀子遠遠用不完。他與旁人不一樣，他對銀子並沒有其他人的那種熱忱，他唯一關心的，只是自己的仇恨，在冤屈被洗凈之前，他可以什麽事都不想，也不願去想，他不願做個罪人，被書寫進門派的歷史中，也不願背負著冤屈而活著，可為什麽，他卻總忘不了那個叫做唐士捷的女人的面容。

難道只是因為那晚救了她一命？陳升不明白，他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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